清狂

那个世界 21

孙一念抬头看看窗外，不知什么时候远方的天空透出粉嫩的红色。

“维伊，不早了，你该回家了。”

沈维伊把眼睛离开电脑，这才发现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向五点了。父亲早上告诉她让她早点回家吃晚饭。这一段时间孙一念的精神渐渐恢复正常，沈维伊帮着他对罗树的研究进行编辑。他们没再讨论过那个话题，然而这却成为他们之间的一道屏障，让她觉得自己里他越来越远。

孙一念的桌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本圣经，她看到了却没有问。他们的生活方式什么时候变得像一对老夫妻了？她越来越找不到爱情的滋味，他们生活的太平静，没有一点点激情；他们的话越来越少，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开口打破沉默；曾经的亲密也开始夹杂着客气，说不清楚是谁变了。

沈维伊放弃脑子里的胡思乱想，开口说：“哦，是啊。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？”

孙一念把左手搭在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上，然后慢慢拿起递给她。

“能再帮我一个忙吗？这里面还有一些手稿，能帮我弄成电子版吗？我不着急要。”

“好。”文件夹不是很厚，封口是缠线的，沈维伊没有抬头顺手放进了背包里。

孙一念把手放在圣经上，看着她缓缓说道：“这个世界被设定了自然秩序，想要颠覆的人永远不会成功，有些人为此受尽折磨，有些人则被钉上了十字架。”

沈维伊有些意外，“你还在整理这些东西就说明你相信会有自由的世界。”

孙一念点头笑了一下，又看看窗外，红色像是猛兽一般快速吞噬湛蓝的天空，“你该走了，别回去晚了。”

“恩，明天见。”沈维伊也笑了一下，就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他的想法，心里的郁结如同春水逐渐融化。她看到了孙一念的答复，他们是一样的，选择反抗。哪怕他们渺小的像虱子，但是越小越难以摆脱，总有一天他们的努力可以改变一切。

沈维伊不由得加快步伐，双脚变得轻盈，仿佛回到十几岁的时候，一蹦一跳的跃下楼梯。楼外冷冽的空气驱走所有烦恼，她忍不住得想要奔跑，双腿变得灵活，风在耳边飞过，她越跑越快，大口大口呼吸空气，身体从内而外变得温暖，再跑一会儿，再跑一会儿，后背微微出汗，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。她想欢呼，想呐喊，就像孙一念向自己告白的时候一样，今天她想向这个世界去告白。

于是她停下脚步转身，天空绯红一片，像是燃烧的大火，漫无边际的红色噬人心魄。在她出发的地方也是红色，滚滚黑烟从窗口喷涌而出。所有的呐喊噎在喉咙，从胃部涌上一股气，顶的大脑一片空白，泪水直接冲上眼眶，牙齿不断发颤，从体内挤出绝望的声音。这个世界被设定了自然秩序，想要颠覆的人永远不会成功，有些人为此受尽折磨，有些人则被钉上了十字架。闭上眼睛，荒芜的冰原上，大风、暴雪，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，那个疲惫的人轰然坍塌。

下了石梯就来到岸滩，露天的酒吧桌整齐的支在小路两边，顺着走过去就是舞会。舞会早已开场，人群中偶尔可以看到几个亚洲面孔的游客。薛之谦和大张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，随便点了两杯饮料。

“这里才是音乐的天堂。”张伟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腿，抬起双手随着音乐拍子摆动。

“走，去跳舞。”薛之谦抓着他的手把人往起拉。

“诶诶诶，薛老师我肢体不协调，您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走啦。”薛之谦把人拖起来，拉入舞池。

跳舞这事，张伟是真的不在行，平时在电视上也就是博观众一笑。果然没待一会儿小孩儿就自己跑出来了，坐在椅子上叼着吸管看着他薛玩的不亦乐乎。

等薛之谦回到位子上时，大张伟正和一个浓眉大眼身材丰腴的外国姑娘聊的不亦乐乎。立刻从张伟背后走过去顺着他的腰一搂，让人乖乖靠在自己怀里。张伟吓了一跳，下意识挣扎一下，未果，抬头一看是薛之谦立马舒舒服服的靠在人身上。

“诶呦，薛老师当着洋果儿的面儿您给我留点面子。我这跟一小王八似的都坐不起来。”

“你不就喜欢瘫着吗，老老实实靠着。”薛之谦在张伟额头上亲一下，又抬起头看着外国女孩一脸炫耀的说：“My lover is so cute.”

女孩也不傻，看着俩人亲密的动作就反应过来了，“oh,yep.”又对张伟抛了一个媚眼，张伟这时候就不敢出声了，但是表情给的十分到位，嘴恨不得笑到后脑勺。

“I wish you be happy!”说完女孩恋恋不舍的离开。

“没看够啊，要不你去找她去。”薛之谦嘴上这么说，可是一点都没有要撒手的意思。

张伟当然也会借坡下驴，“诶呦喂，她哪有您好看啊。人家就是觉得您太好看了，跳舞又好，来找我要您电话号码。我一想这我哪能给啊，万一晚上约您谈进出口的事怎么办，我立马就给她拒了。”

薛之谦太知道张伟这张嘴了，黑的能说成七彩的，他也不戳穿他，还挺乐意听。

“我倒是觉得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，为什么你不给人我电话？”

“您不是不好那口么。”

“那我好哪口？”

张伟定了几秒立刻趴在桌子上，“诶呦，我有点累了。”小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薛之谦，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
每次遇到耍赖的张伟，薛之谦都无可奈何，于是两个人就手牵着手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四步望着天上星。他经常会想意大利这个地方太适合张伟了。光照充足的地方建筑多是土黄色，一切金灿灿的，要多灿烂有多灿烂。光照少的地方，建筑多是冷灰色，特别适合一个人沉思。他最喜欢的是威尼斯，那里到处都充满着色彩，就像一个童话世界，人们永远不会在这里感到寂寞。